雲君雲君奈若何

★365計畫－088★放縱

一月指定題：放縱  指定者：玥煌

　　坦白說，我好像沒有真正放縱過，除了戀愛，或者戀愛中的我，也還未全然放縱過。

　　從幼稚園起，我就是領導人物之一（沒錯幼稚園也是有派系的），上小學後我很上進，當了很久的班長和模範生，成績也一直都很好，記得有一次考差了，整個就大哭很難過很不甘心。

　　國中我還是一樣，我們學校有能力分班，我們班當然是成績最好的六班，導師是最嚴格最可怕的導師，教我們的老師也都是挑選過的，上進度永遠比別班快，課本也比其他班多，很多社團活動／課也都是拿來上英文上理化上數學。別人７點半上課，我們班７點１０分以前就要進教室自習，別人假日在休息，我們從國一開始，禮拜六就要到學校上課跟自習；國三開始，星期一到星期日都在學校上課跟自習，除了過年過節。

　　我們導師有點怪怪的，我們班明明是男女合班，可是我們中間隔了楚河漢界，男女生分開坐，而且在教室不能奔跑玩鬧，否則就是不莊重，也不能跟男生太接近，會被老師怒罵輕浮隨便。簡單來說就是軍事教育，我們導師是海軍陸戰隊出身。

　　除了隔壁５班外（等於第二名班級，國二時，會從五班挑選人到六班，再從六班淘汰一些人到五班），我們班不能跟其他班的人說話交朋友，不然會被老師罵。他的物以類聚貫徹得非常徹底，只是是用成績來分。

　　是的，國中一整個就是暗黑史，而且那還是我的叛逆期，所以我們導師很討厭我，可是我成績好他又拿我沒辦法。可是我曾經被他打到整隻手掌腫起來瘀青，不是一點點瘀青那種，整隻手像熊掌，綁繃帶敷藥，保健中心的護士還要我去看醫師比較好。

　　我是練鋼琴的，想當然爾這樣無法練琴，但是我父母都沒有說什麼，我又能怎樣呢？喔對了，我的鋼琴老師夢想一部份也是被他扼殺的，他很直接地說沒前途，你家有錢送你出國去嗎之類的，死心好好唸書吧之類的。國中時音樂老師非常喜歡我，要我加入合唱團，一邊幫合唱團伴奏鋼琴，然後就苦了我。

　　音樂老師一直念我不愛表現自己，不夠大方；我們導師罵我愛出風頭、不認真在學業。那時只想著，話都給妳們說就好了啊！

　　曾經在課堂上看著外面其他班級，好羨慕他們。羨慕他們可以快樂地玩、笑，成績不重要，是不是第一名不重要。（我們班三年來秩序整潔每個禮拜都是全校第一）

　　我們唯一的娛樂，是假日自修時，中午的時候可以騎腳踏車到外面小鎮上吃午餐，在午休前趕回去就好了。我們甚至只在超市多逗留閒晃，也覺得偷得一點假期。

　　我們國中三年，只上過一次烹飪課，只是做個鬆餅，但全班都開心到不行，因為我們從來都只能羨慕地看著別班去上家政課，回來時就有很多好吃的點心。

　　為什麼不呢？我們到底在做什麼呢？為什麼他們成績不好那麼開心？為什麼我們要在這裡被打被罵？為什麼我們都沒有假期？上高中真的很重要嗎？

　　我想搞不好不只有我一個人這麼問的，可是大家都不敢放縱，我已經算是較放縱的一個了。

　　大概是，環境，也大概是我們都，不容許自己放縱。

　　高一時，我記得第一次段考我很擔心，因為我數學只拿了４４分，想著，死了，成績一定很難看，很擔心，結果我拿了第一名囧，還被導師拿來班上說笑話：「我們班第一名，數學只考４４分」，當時真的羞憤得要命。

　　不過，除了數學外，我其他科都不敢放縱（應該說，數學我也不想放縱啊，但就是，嗯）

　　這種性格和不服輸地高傲拘謹個性，到底是怎麼來的？

　　我爸爸其實從來沒有要求過我成績，我父母都沒有看過我的聯絡簿。

　　我只記得，國小時還會被媽媽罵，說考不好要打我。

　　我只記得，我拿到第一名時，沒有被大大誇獎，沒有禮物，媽媽只是說一句很好要繼續保持。

　　我只記得，我考了９０幾分，被媽媽問著，為什麼沒有１００，為什麼粗心大意，儘管我已經是全班最高。

　　可是，印象中，小學四年級以後，我好像就沒有被媽媽打過，在那之前，爸媽從來沒有陪我念過書，也沒有督促過。我只記得，我都要拉著爸爸偷偷買故事書給我，我也還記得，我人生的第一本少女漫畫「愛的魔法」，是小學四年級時考第一名，導師朱雄顯帶我們到書局，說可以自己挑禮物，那是個漫畫一本７５的年代XD

　　高中大概有第二次叛逆期吧？可是再怎麼叛逆，印象中成績好像也沒有遭到哪裡去。

　　會想著要放縱，可是不敢，不曾真正放縱過。

　　喜歡的東西／人，不敢放縱去喜歡。

　　難過的時候，不敢放縱去哭泣。

　　脆弱的時候，從來不敢撒嬌。

　　明明自己怕得要命，卻擔任起保護弱者的角色。

　　真正想要的東西，不敢直接說，會想很多很多。

　　明明愛著，卻說不出口。

　　到現在這年紀，

　　我最放縱，也最不放縱的時候，應該就是戀愛了。

　　我放縱自己去愛，去撒嬌，去哭，去吵，去黏，去要；可是一方面我又做著相反的事，阻止自己去愛，討厭自己一直撒嬌、哭、吵、黏，討厭自己一直好像示好卑微的樣子，討厭無法自制的自己。某方面而言，這是一種不放縱。

　　我沒辦法除了單純愛，只要愛，不要其他。

　　所以當我發現對方不要愛時，我努力收斂自己的放縱，只剩下喜歡，努力不說我愛你。當他連喜歡都不要時，我就會隨之同樣收起喜歡。

　　另一個最放縱的，也許是創作了吧，以前我把快樂得難過的想像的，都寫在我的小說／詩／作品中，現在？現在的我，還在沉澱，暫時無法創作什麼。

　　我很想好好放縱一次，真的，可是為什麼一直做不到？有那麼一個人，可以容許我絕對放縱嗎？